“擂茶”飘香叙乡情

手工揉茶

在光泽农村及其周边邵武、泰宁、江西黎川等地，都有民间“擂茶”的习俗。地方史料曾记载：“乡间邑人待客佐以擂茶，妇人聚会之饮。为茶内入药草，擂棒擂钵工具而制。”

每年清明前后，母亲都会早早地起床，背上背篓上山采茶。待到日上三竿，已是满载而归。空锅、生火、烘炒，一会儿翠绿的茶叶就变成暗绿色，用力揉搓后，茶叶由暗绿色变成暗褐色，宽大的叶片变成细长的茶叶卷。那时，母亲告诉我，“茶叶做熟了！”我赶紧端来宽大的圆竹匾。母亲把茶叶铺平，端放到太阳下晾晒。几个日头下来，茶叶变成一枚枚干褐色的细茶茎。晒干后，母亲找来洋油箱（一种铁皮罐子），里面铺上报纸，把茶叶小心地放入箱内，最后在上面铺上一层报纸，压实盖好，可以起到密封防潮的作用。

端午过后，地里的秧苗已经栽种完毕，劳累了一阵的农人逐渐清闲下来。夏日，母亲早早起床，取出箱里的茶叶，洗净擂钵，抓一把茶叶扔进钵内，再放入晒干的桔子皮（陈皮）、甘草等，加入一小勺山泉水。此刻，我成了母亲的小帮手，双手紧紧地抓住擂钵边沿，尽力不让其晃动。母亲挥动擂棒，用力擂动，左三圈，右三圈，茶叶、陈皮、甘草慢慢捣烂，伴着绿色的汤汁，搅和在一起。过了一会儿，母亲再加入一小勺清水，再用力擂动，左三圈，右三圈，一股茶香慢慢溢出，弥漫在屋子里。最后，母亲加入一大勺清水，找来过滤的纱布袋，将擂钵中的茶汁倒入盆中，双手用力挤压，直至仅剩残渣为止。母亲倒掉残渣，冲入半瓶热开水，一盆热气腾腾的擂茶就做好了。

在家乡，小型的家庭聚会，擂茶一般用擂钵擂制。如果碰到婚丧嫁娶那样的大场面，饮用者众多，擂茶则改用石磨擂制。 “吱呀——吱呀——”，悠长的石磨声恍若绵长的乐曲，晃悠悠地荡进屋子。隔壁二婶也跑来帮忙，换个手，拉磨、填料、加水，聊着东家长西家短的话题，磨盘前不时响起阵阵爽朗的笑声，淡淡的茶香弥漫着山村的每一个角落。

因茶聚会，以茶会友，是光泽民间擂茶的习俗。在光泽农村，至今仍然普遍有“叫茶”的风俗。村子里哪家结婚出嫁、生子添丁，哪家生日祝寿、出丧祭祀，乃至新媳妇新姑爷上门、孩子上大学、老人念佛吃斋等等，诸如此类的红白喜事，东家必定备好擂茶，买上瓜果点心待客。擂茶，已成为乡间必不可少的饮品。

小时候，“叫茶”是孩子们最乐意参加的活动，不仅可以品擂茶、吃点心，还可以趁此嬉闹一番，其乐无穷。

改革开放以后，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，“叫茶”也增添了新内涵。擂茶还是一如既往的醇香，瓜果点心越来越丰富。发展到后来，除了品茶外，甚至有了斗酒的习惯。如今偶回故里，但见乡邻渐少，青壮年大多携妻儿进城，只留老妪大爷闲聊坐谈、翘首以盼。老人见到我们，热情招呼着，捧上一碗绿盈盈的擂茶，猛啜一口，那股清凉与记忆便如春水般荡漾在口中、心中，盘亘脑海，如潮似涌。（萧诚贵/文 刘晓红/摄）